(中國‧烏魯木齊)中國官方發佈最新統計稱,烏魯木齊發生的民族騷亂至今已經導致184人死亡。官方同時首次區別遇難者的種族和性別。
新華社發佈英文消息稱,死者中有137名漢族人,其中包括26名女性;另外還有46名維吾爾人喪生,其中一人為維族女子;此外,一名回族人也在衝突中死亡。
在新疆第2大城、絲綢之路古城喀什,一輛載滿武警的軍車正在街道巡邏。中國官員週五(7月10日)命令外國媒體和遊客離開喀什,並稱烏魯木齊等地發生騷亂後,當局關注安全問題。(圖:法新社)
新疆自治區的2000萬人口中,近半是維族人。
新華社並未說明這些人是否在週二(7日)的暴力衝突中遇難。當天,烏魯木齊曾經出現過漢族人對維族人進行暴力報復事件。
中國當局遲至今日(週六,7月11日)才公佈死者的種族,顯然是擔心動蕩局勢進一步升級。
局勢趨平靜氣氛仍緊張
烏魯木齊局勢今日(週六,7月11日)已經恢復平靜,但氣氛依然緊張。
人權觀察組織指出,7月5日烏魯木齊騷亂爆發以來,當局已經向此市部署了2萬軍人。
當局稍早以舒緩種族緊張氣氛為由,下令關閉烏魯木齊所有回教堂並暫停週五(7月10日)祈禱;但稍後放寬禁令,部份回教堂恢復開放。
不過,大約500名維族群眾離開位於二道橋的回教堂後,與手持鎗械鎮暴警察對峙,裝甲警車還封鎖回教堂附近道路,現場上空還有一架直升機盤旋。最後有數名維族人被警方帶走。
而在騷亂爆發約一週後,荷鎗實彈的中國武警依然在通往烏魯木齊的要道設路障,30人一組的武警也在路上操步,高呼種族團結的口號。
許多商店依然休業,警車在市內用擴音機發表維族語聲明,敦促民眾抵抗流亡美國的世界維吾爾大會主席熱比婭。
《烏魯木齊晚報》週五報導,警方在此前一天展開4次突襲行動,逮捕了190名可疑份子。
中國網民吁封殺疆獨群組
中國《環球時報》報導,社交網站Facebook出現新疆獨立群組,引起中國網民強烈反應,指應立即關閉群組。
Facebook最近出現一個稱為“全世界範圍的抗議支持追求獨立的維吾爾人”群組。這個群組呼吁“全世界的‘維吾爾人’將聯合起來,在同一時刻發起大規模的全球抗議。”
中國網民對此極為不滿。在環球網所做的“您認為Facebook是否應立即關閉‘疆獨’群組”的調查中,截至9日18時,有94.2%的網民表示“應該關閉”,投票票數達5207票。
與此同時,有中國網民認為,Facebook作“疆獨”的傳播媒介,應當受到懲罰。
編者按:新疆烏魯木齊騷亂爆發已一週,暴動遺下的族群陰影一時難以化解。近日,中國官方媒體報導各種漢族、維吾爾族相互友愛幫助的感人故事,希望能緩和漢人對維族暴動殺人的仇恨,弭平族群裂痕。
《星洲日報》選刊了幾則由中國官方英文《中國日報》以及香港《明報》採訪在騷亂後的漢人與維族人的故事,聆聽他們的心聲。
乘德士遇暴徒
維族救漢人教師
7月5日8時左右,來自上海的中學教師趙敏東和妻子乘坐德士,前往烏魯木齊旅遊景點大巴紮進行購物。
但德士行至團結路時,德士卻被其他車輛擋住了道路。
突然,一群手持棍棒石塊的暴徒開始砸德士。趙敏東說:“事情發生得太突然,我都來不及感害怕。我腦海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‘為甚麼’?”
司機圖保護乘客卻遭殃
維吾爾族的德士司機試圖保護他的2名乘客,但卻遭殃。他的德士也遭掀翻。
大約7、8名暴徒將趙敏東和妻子拖出德士,以木棍毆打他們,趙戴在手上的手表被拔走,衣服也被撕成破布。
在千鈞一髮間,一名維族婦女衝到現場,試圖阻止暴徒的暴行。她在混亂中拉出這對夫婦,以漢語呼叫他們“快跑”,然後手指指向附近的一個地點,2人迅速往那個方面逃命。
趙敏東和妻子看到數位被暴徒打傷的人趟在地上,暴徒隨時會來追打他們。
他說:“有一些維族人要幫助我們,但我們之間有語言障礙。”
趙敏東是上海南匯中學的教師,他於7月2日帶著314名新疆高中班的學生乘坐火車來到烏魯木齊。南匯中學是其中9家收留新疆學生的上海學校之一。
趙敏東抵步隔天就爆發騷亂事件。他從德士逃脫後並未丟失手機。
他隨即致電一名維族學生告訴他們的處境,然後將手機傳給一對年輕的維族夫婦。這名學生解釋了趙的身份後,要求他們協助他的老師。
這對維族夫婦隨後將趙敏東夫婦和另外3名受傷的漢族女子,帶到他們位於一幢6層樓建築的公寓。5人在那避難了約一個小時,直到教育部和救援武警的到來。
七八人來襲七八十人來幫
趙敏東說:“襲擊我的雖然是7、8個人,但是從頭到尾幫我的遠遠超過七八十個人,真的是非常感謝。我真的非常感激他們在危難時刻伸出援手。”
趙敏東夫婦過後在醫院接受治療,休養一天後出院。
他們取消了旅遊其他新疆地區的計劃,在週五(7月10日)飛返上海。
趙敏東說:“我會回來,我已經答應我的學生,明年再陪他們回家。我並不害怕,根據我的經驗,不管哪個民族,絕大多數的人都是特別的善良。”
他又說:“在幫我的這些人當中有相當一部份人是維族居民,感謝他們,真的感謝他們。不管是哪個民族,都是一家人。”
電台廣播助尋失蹤者
“7‧5”騷亂以來,新疆人民廣播電台的愉悅流行曲,換上一把沒有任何旋律的男聲,一字一句地讀出失蹤者的名單,還有尋親者的電話號碼……
“楊先生找姑姑余新義,女,39歲,在大灣開商店,有5個人,4具屍體,就是姑姑找不到,聯繫 電話189991555999。”“阿依古麗找阿布多外力,30歲左右,5號下午去天山區保安公司上班,至今沒有音信。電話13699997041。”“ 張女士找張誠,男,70路公交車司機,5號9點和家人最後一次通話,至今沒有消息,特徵:穿淡藍色T恤、牛仔褲,皮膚發黑,左手上有猴子的刺青紋身。”
回族、漢族、維吾爾族、哈薩克族……天山區、中灣街、二道橋、賽馬場……兒子、母親、妻子、姑姑……開車的、逛街的、下班的、做生意的。令聽眾聽得發呆,四川大地震之後,中國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慘烈拼圖。
官方“7‧5”事件善後工作組,早前向媒體透露,截至週四(7月9日),共有200多個案家屬前來登記,其中三分之二為失蹤者,數字意味死亡人數可能倍增。
至少4漢族家庭遭滅門
從電台廣播和工作組的名單,至少可以發現4個漢族家庭慘被滅門,其中3家有人失蹤,留下3個沒有了父母的孩子。當中包括最慘烈的張氏一家,4人慘被斬首斷肢,屍體被燒成焦炭。
“我弟弟叫張明營,河南工資低,10年前西北大開發,他們全家到烏魯木齊開糧油店,5個死了4 個,實在太殘忍了……”剛來新疆一年、同是開店的哥哥張明福說,騷亂那天,“最先接到我弟弟電話,警告我快點關門,快走,他看見街上打架、砸車、打店了 ”。掛線後,明營與他和妻子、15歲的外甥、4歲的女兒,還有84歲的母親關門躲在自己中灣街447號的店內,明福說,那條街八成居民是維族,“晚上10 點42分最後一次通話,弟弟低聲說:‘喂喂,說話說話……’電話就掛了”。張明福說,5兄弟姊妹,跟這個弟弟最好。
張家的死者全部屍首不全,“都是被砍斷手砍斷腳的,消防幹了一天一夜,火滅了就走了,剩下我們自己挖屍體,心都碎了,打擊太大了!喪盡天良啊!”明福說。
弟媳婦當時也在店內,但屍體找不到,報失蹤了。
被下狠手的,還有糧油店100米外的鄒家六口,僅有一名4歲孩子被維族好人救下。15歲的兒子則在醫院中搶救了5天,依然危殆,兇多吉少。
維族母親尋兒哭乾眼淚
連場騷亂,家散人亡的不止漢人,登記失蹤人口的柜台前,一個又一個維族母親揮舞兒子的相片尋親,但幾乎全都暫時下落不明,離開時,“死了嗎?”“活著嗎?”“被抓了嗎?”“我們還不知道!”哀聲四起。
“我兒子是胡西塔爾‧吐魯洪,在快餐廳當師傅的,做飯的,周圍每個人都認識他,快餐店的大師傅曾經跟我說,‘你兒子幹得太好了!’鄰居都知道,他連一次跟人吵架也沒有……”母親買合皮再木‧毛拉吾提,坐在“7‧5事件”善後處理中心失蹤者登記柜台,哭得說不下去。
毛拉吾提說,兒子7月5日暴亂那天回家後,說“哎呀!好幾個孩子都被打了,我好害怕!”翌日, 他提心吊膽地出門,丟下一句:“媽媽,我去看看店裡有沒有開門,要不要上班”。“那是他對父母說的最後一句話,之後就沒有回來過了”。他的父母懷疑他被漢 人打死了,或者被警察當滋事份子抓了。
毛拉吾提說:“兒子完全沒有電話打來,我們找了好幾天也找不到,只好來這裡問問”。但職員著他們與其他失蹤者家屬一樣,到公安局報案。當地電視則不斷地宣傳種族和諧,毛拉吾提的丈夫哭著問:“民族大團結不是搞得好好的嗎?”數以十計的尋親者,跑著進來,哭著離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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